“他喜欢你，苏亦蔓，顾律师肯定喜欢你！”金灿灿的高分贝，苏亦蔓不用开扩音器都能听到耳聋。
她皱眉地在电脑上搜着社交恐惧症相关的资料，不搭理某人的发疯。
金灿灿是打来问她案子有没有新的进展，听到苏亦蔓说302室的业主可能是个突破口，便问为什么。苏亦蔓就把她白天的口嗨造成的情况，以及顾盛博提的大概说了一下。
金灿灿就跟点穴了一样重复这句话。
“喂，苏亦蔓，你装死啊？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啊？”金灿灿见苏亦蔓不吭声，大叫道，“人家都说的那么明显了，都当你是女朋友了，你还没搞清楚情况啊？？？”
“没有。我现在在搞清楚302的情况要怎么搞清楚。”苏亦蔓冷言，“你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说着就把金灿灿的“哎哎，等一下”亟不可待地摁掉。
家里的空气，终于安静了。
苏亦蔓终于可以专心查资料。
顾盛博说的事，她是持一半相信一半不信的态度。
事实上，任何事情她都持保留态度。
在经历社会的鞭打前，苏亦蔓也曾单纯天真过，而事实经验证明不管做任何事都要去试，但不需要抱有期待才是最好的。
第二天，名城小区302室门口。
苏亦蔓往门缝里塞昨天晚上准备好的纸条，然后再敲门。
有社会恐惧症的人听到敲门声的第一本能不是开门，而是跟内心做斗争，权衡猫眼外的人是不是非见不可，以及该事情需要处理的紧迫程度。
所以等他开门，是无用功。
她把自己的身份，来路，敲门的原因都写在了纸上，语气诚恳且温和，尽可能地把自己的信息给出去，让他掌握主动权。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她贴着墙，侧耳去听。
感觉到里边似乎有人过来了，把纸抽走了。
苏亦蔓耐心地等了会，听到从门下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循声看去，果然有纸条传出来。
她弯腰去捡，是自己塞进去的那张纸条，下边只有五个新写的字：你找别人吧。
苏亦蔓抬眸，听到拖鞋声远去的声音。
她微微垂眸，把纸条折叠放回口袋里。
果然，如想象中那样不容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顾盛博给的消息是真的。
苏亦蔓站起身走到离302门口稍微远一些的地方靠着墙盘腿坐下来，等半个小时后的外卖。
她在保安室里查过了，302基本上每天会叫两次外卖。
早上一次，中午一次。
唯一两次开门的机会，她得最大可能地抓住，释放自己的善意。
很快，半个小时后，外卖员到了。
苏亦蔓看到他把外卖放到门口，拿手机发了一下消息，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她趁机把自己准备好的食盒从包里拿出来放进外卖袋里。
也不管302是不是已经在门的那一边看到了，她礼貌地冲猫眼点头微笑，然后再一步步后退。
这时，301的门开了。
明昊一边抓着凌乱的头发一边走出来，就在刚刚，他的外卖也到了。
看到苏亦蔓时，他愣了一下，继而不爽地皱眉喝道：“喂？你怎么在这里？干吗呢一大早上的，想堵我门啊？你该不会……”
他认真地看了一眼门口，又不放心地跨步出来看了一下门把手：“……拿什么脏东西来泼我家的门吧？”
苏亦蔓：“……”
“我警告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撤诉的。你就少白费心思了！”明昊自以为是地还在骂骂咧咧，这时302的门开了。
苏亦蔓看到露出一颗戴眼镜的脑袋来，几乎是用一秒分之几的速度扫了她这边一眼，然后迅速把门口的外卖拿进去。
动作之快，仿佛慢一点点，他的世界就会被影响了。
苏亦蔓希望他能看到她精心准备的食盒以及那张便利贴——
“总是吃外卖不好，你可以尝尝我做的。没错，就是讨好。还是希望您能不要急着拒绝。”
“喂，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保安来了！”苏亦蔓面对明昊的不依不饶，目光泛冷，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迈步向楼下走去。
明昊把门重新关上。
楼道里恢复安静，苏亦蔓楼梯转弯处停下看到金灿灿。
金灿灿把她拉进房间问怎么样。
苏亦蔓摇头如实道：“尽人事听天命。”
的确是没把她的食盒从袋子里立刻丢出门外，但丢进垃圾桶也不一定。又或者他看到了当做没看到都有可能。
金灿灿气不过，又觉得苏亦蔓受了委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抱住苏亦蔓的脑袋心疼地说道：“还以为会有转机，却偏偏遇到一个什么社会恐惧症的人……老天是在整我们吗？！”
苏亦蔓从她怀抱里抬起头，轻拍她的脑袋：“离上庭还有一个礼拜，没到最后关头怎么能泄气。”
金灿灿更心疼了，苏亦蔓这股倔强的性格折射着这些年她吃过的苦，不断被打倒再不断地站起来才会说这样的话。
两人正投以彼此友情温暖的眼神时，门开了。
金辉辉提着东西进来，正好撞到这幅温情画面，楞一下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金灿灿随手抓起一个抱枕就扔过去。
金辉辉躲开，提了提手里的早餐：“早餐到了，两位大小姐可以用膳了。”
金辉辉是金灿灿的弟弟，比金灿灿小五岁，今年刚大一，同父同母的亲姐弟，拥有一样的高颜值和一样的急脾气之外，其他的几乎没什么像的地方。
毕竟上边有一个任性又霸道的姐姐，弟弟想要存活是要乖巧一点才行的。
像这样买早餐，随传随到的基本素养，都是他刻在骨子里自行长大的。
苏亦蔓许久没见金辉辉，打量他牛奶般的肌肤和干练的发型，以及时下最潮的学生运动风衣着，抬手摸摸他的脑袋：“一段时间没见，辉辉长大不少。”
金辉辉抓住苏亦蔓的手腕轻抬：“苏亦蔓你能不能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乱摸头啊？发型都被你弄乱了！”
金灿灿拿起筷子就打他的手：“说你多少次了，叫亦蔓姐！没大没小！你就算到了八十岁，也是我们弟弟！还发型呢，你能有什么发型？滚！”
金辉辉委屈巴巴地往旁边躲，不以为然地还嘴：“我到八十岁，你早就不在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亦蔓无奈地拿勺子敲敲自己的粥，让每次见面都跟彗星撞地球似的姐弟俩给她安静吃饭的时间。
金辉辉安静了没一会儿，凑到苏亦蔓的耳边低声问：“苏亦蔓，听我姐说你谈恋爱了？”
苏亦蔓差点没被粥呛个半死。
这回金灿灿没骂弟弟，而是眉飞色舞地挑眉道：“701的大帅哥加大律师，正在跟你姐打官司的那个。简直是人间极品，要不是你亦蔓姐先接触的，你老姐可不会放过。”
“你不会放过也得人家肯看得上你才行……”金辉辉嘟囔，转而皱了皱眉看向苏亦蔓，“不对啊，你们正在打官司，这节骨眼搞对象，不合适吧？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有阴谋啊。”
金灿灿不爽地伸脚：“喂，你小小年纪一小屁孩，怎么开口就是老派作风啊？什么阴谋论，那叫一见钟情懂吗？”
苏亦蔓淡笑，用膝盖把金灿灿的脚替金辉辉挡回去，她站在金辉辉这边：“总算有清醒的人说清醒的话。”
金灿灿：“……”
金辉辉摆摆手，自己的老姐自己清楚，她一向就是看着精明其实脑子简单。懒得搭理。他认真地对苏亦蔓叮嘱道：“苏亦蔓你得小心啊，有什么随时叫我。”
苏亦蔓点头，内心却道：小心什么？还怕顾盛博对我不利吗？
吃完早饭，苏亦蔓出门帮金灿灿扔垃圾，金辉辉也离开。
金辉辉下意识地按电梯，苏亦蔓有些无语某人年纪轻轻这么懒：“就二楼，走下去就行。”
说话间，电梯门开了，顾盛博在里头。
“不进来？”顾盛博看苏亦蔓微笑。
金辉辉打量顾盛博，苏亦蔓垂眸往电梯里走。
电梯门关上，顾盛博就问：“302的情况怎么样。”
苏亦蔓不说话。
顾盛博从她的不说话里了然地点头：“看来还没搞定，需不需要我帮忙？”
苏亦蔓还是不说话。
这时顾盛博忽然朝苏亦蔓伸手，金辉辉适时地截住：“你干吗？”
顾盛博的目光终于落在金辉辉的身上，他指了指苏亦蔓头上沾到的塑料丝儿，“她沾到这个了。”
金辉辉护犊子一样地自己动手来，顾盛博被他敌意的样子有好笑道：“你是谁？”
金辉辉挑眉：“我是金辉辉，你是那个……701？”
逼仄的电梯空间内，他的个头和气势不输顾盛博，只是一脸的青涩和小孩子一般的外露表情还是可爱了一些。
“哦？你知道我？”顾盛博转而凑近苏亦蔓，笑容意味深长，“你都有在跟别人说起我哦？”
这时电梯门开了，苏亦蔓先一步走出去，金辉辉紧随其后。
门口的垃圾桶，苏亦蔓把手里的东西丢进去后，金辉辉的手就搭了上来，将她拥住对顾盛博说道：“我才不是别人，我和苏亦蔓认识了十多年。我倒是要警告你，打官司就打官司，不要私下套近乎。要知道你对亦蔓心怀不轨，我就……”
顾盛博双手插口袋，饶有兴致地听他撂狠话：“你就怎样？”
金辉辉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凶巴巴地挥了挥拳头。
苏亦蔓觉得丢人，摁住他的拳头：“你早上不是还有课？该走了。”
“……唔。”金辉辉的气势顿无。
顾盛博目送某只小奶狗走远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这小朋友挺可爱的。原来苏小姐的口味是年下男？”
苏亦蔓严肃脸：“别胡说，他是我弟弟。”
顾盛博耸耸肩：“弟弟喜欢姐姐，现在是最流行的啊。”
苏亦蔓没兴趣跟他讨论这个，转身要走。
顾盛博却拉住她，暗戳戳的力道让没有防备的苏亦蔓踉跄地跌进他的怀里。
温热而结实，苏亦蔓除了金辉辉，还从没和其他异性近距离这样接触过。
一瞬间，他倾斜而下的目光角度，苏亦蔓愣住了。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庭。”
苏亦蔓怔怔。
“你必须拿到302的证词，才有机会赢。”
苏亦蔓皱眉。
“社交恐惧的人，最讨厌像这样的肢体接触，但是也最抵抗不了这样的肢体接触。”
苏亦蔓再次一怔。
“你必须找机会亲自跟他面对面，才是突破他的最快方法。”
他嘴角的笑意近在咫尺地勾起，清晨的阳光窸窸窣窣地折射在他洁白的门牙上，闪出光圈，每一句话都刻意压低了声线，短促有力又慵懒，苏亦蔓心里突然被什么压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他。
“知道了。”
顾盛博分明看到她脸上涌起的绯红。
古板的极致，果然是单纯啊。
“我约明昊先生出门，给你一天的时间。加油。”
说着他转身往单元楼里回。
苏亦蔓待在一边，果然看到没一会儿的功夫顾盛博就带明昊出门去了。
他真的是在帮她。
苏亦蔓等他们走了，进楼回到302的门口。
外卖的袋子放在了门口，苏亦蔓看到里边是食盒垃圾，而她递进去的食物饭盒却没在其中。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心软了。
拥有社交恐惧症的人一般都是具有敏感、善良、共情能力强的性格因素。想到刚才他开门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明昊在对她骂骂咧咧的场景。这一定会对他造成某种程度上的影响。
只要让他知道，她的选择里没有别人，只有他，那么他的心理负担就会加重，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可能会选择妥协而让事情尽快处理干净，重新回到生活的正轨上去。
苏亦蔓等在门口，十分有耐心地等到中午，她守在楼梯口看到穿着黄色衣服的外卖小哥上来时，她快速下楼去迎。
很快，外卖员把午餐放到门口。
像往常一样，等上几分钟，302的门再打开。
这一次，当门要关上时，一只手突然拉住了门框。
苏亦蔓穿着外卖员小哥的衣服，对上302业主诧异且惊慌的眼睛恳切道：“冯先生，我需要和你谈一谈，看在这两份午餐的份上。”
“……”
“拜托，冯先生。”苏亦蔓用尽可能她能软到的程度再一次请求。
冯先生终于松手侧身。
苏亦蔓表达感谢，把外卖制服还给外卖小哥，进了去。
冯先生的家没有开灯，就算现在是白天，也是紧拉窗帘，透出微弱的光，只能勉强看清客厅里大概的样子。
冯先生低着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亦蔓摇摇头，站在门口道：“您让我进来已经是您的宽容了，我就不进来打扰到您的空间了。我知道有社交恐惧症的人不喜欢别人进入家里，会感觉破坏掉空间里的熟悉感。”
冯先生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些意外地看向苏亦蔓。
苏亦蔓开门见山：“不仅如此，您对安静也是有很高要求的。您对面的邻居明昊在住进来之后，您的安静需求量是不是遭到了破坏？”
冯先生厚厚的眼镜片下是被说中的动容。
“您的证词，不只是帮我和我的当事人还原事情以清白，也是为了您自己的切身利益。希望您能慎重考虑可以吗？”
冯先生站在客厅里，身影被黑暗吞没大半，看不清神情。
苏亦蔓听到他在安静中开口道：“你为什么会选中我，而不是别人。”
他扭头看她：“你是看中我不擅交际，会心软是吗？”
苏亦蔓整理思路。
“比起别人，我更好拿捏，所以你在这么多住户里选中了我，特地去查了我的资料和社恐的信息。”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裹挟着黑暗的压抑扑面而来。
看来，他的敏感也带来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苏亦蔓垂眸，想了想道：“为什么不能是你。”
“你是301的对面邻居，首先来说你的证词比其他住户来的更要切实，更具使用度。其次，你的工作性质和你的收入水平，包括你的社交方面单纯干净，能有天然的加分效果。最后。”苏亦蔓顿了顿说道，“我以为，维持正义就像是呼吸和吃饭，是一种本能而不是被迫的选择。”
冯先生站在暗处没有动，苏亦蔓也不知道他的反应和决定是什么，等了一会儿说道，“冯先生的工作性质长时间在电脑前不动，又总是吃外卖，对身体不好。可以多运动多晒晒太阳，吃一点清淡的。不然生病了叫救护车或者去到医院，会遇到更多的人。”
她转身，开门。
终于听到后边传来沉闷的妥协：“我只会线上作证，或者文字作证。不会出庭。”
苏亦蔓缓缓转身，鞠躬道：“只要您愿意作证就好，我会尽量和对方律师做场外和解。”
她走出门把门轻轻地关上，生怕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会让冯先生的心意改变了。
社恐的人看似冰冷，不好接近，但最大的软肋就是受到别人的关心。
她最后一招，真的起效了。
苏亦蔓把录音笔关上，悄悄地长吁一口气。
原来再怎么不期待，她还是期待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这该死的期待值。
苏亦蔓第一时间回到办公室。
打铁要趁热，她需要快速完成答辩状，整理证据。
当然，同一时间她给顾盛博去了电话，告诉他302已经愿意作证。
顾盛博在那边略意外的笑夸：“效率不错嘛。你怎么办到的？”
这个，苏亦蔓就没兴趣复述过程了。
“……你该不会真的和他肢体接触了吧？”那头突然很认真地紧张起来。
“……”苏亦蔓顿顿，“顾律师，我当事人的意思是，如果能庭外调解节约时间不失为一种方法，但若你们坚持法庭见，我们也乐意奉陪。”
“哎，不是，我问你话呢，你还没回答我，你真的和那个社恐男身……”
“嘟嘟嘟……”
顾盛博被坚定地挂了电话。
他张了张嘴，无奈哼笑地抓了抓脖子下的领结。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乎乎地听他的建议了？
他那是开玩笑的！
也不是开玩笑……就是一个方向，一个建议方向罢了！
恩……这妮子，真是酷到无敌变形金刚那么硬……
“怎么了。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坐在一旁的齐修然正在看他修改完的合同，看他接了电话后就如坐针毡的样子，神色顿了顿，“在妹子那里碰钉子了？”
“我？顾盛博？怎么可能。”顾盛博平行地挪了一个白眼。
“也是。”齐修然点点头，又睨向他，“所以，真是妹子？”
他和顾盛博从高中开始就做了哥们儿，虽然脑子没有顾盛博好，高中毕业后实在考不上大学就进了家里的公司帮忙。但是在人情世故和察言观色方面可是人精。顾盛博在学业事业上根本就没有烦恼发愁的时候，连去客户店里义务当个服务生都能带动业绩让客户舍不得放他这个义工走。
而男人的烦恼，无非就是事业和女人。
后者，虽然在顾盛博的身上也不太可能，但比前者稍微有那么一点机会。
而刚才，对方说话的声音分明就是个女的。
他又这么在意肢体接触这回事……
“……”顾盛博拍了拍他手里的合同，“你都看大半个小时了，看完了没有？语文老师教的一目十行你到现在还没精进一点吗？”
这转移话题明显的够呛。齐修然索性收起合同，嘿嘿笑：“你办事我放心，我就不看了，你跟我说说呗，是谁啊？哪个妹子？我认识吗？顾律师？”
“……”顾盛博打量他八卦的脸，很是无奈地抓过他的下巴语重心长地说，“你这八卦的能力，早些时候怎么没去当狗仔呢？一定很出色的，相信我。”
“最近没看你私约什么新妹子，那就是工作上碰到的了？你接了明氏集团的案子，是……对方负责案子的律师？”齐修然才不会轻易放弃，运用他念书以外的高智商迅速整理信息，顺带看某人的表情，“哇，是美女律师，是不是？你同行啊，是不是？”
“算是半个同行吧，刚刚上手还很菜。不仅菜，性格还特别高冷古板。”顾盛博终于松口了，想到苏亦蔓那张脸，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有很多话可以说，“以前没接触过男人，可爱的很。”
齐修然鸡贼一样的眼睛贴近他的脸，像扫描仪一样地来回：“啧啧，我看到了什么？兄弟，你这是喜欢上人家了呀？”
顾盛博向右下方四十五度俯视那油腻腻的大饼脸，嫌弃推开：“……你走开！”
“顾盛博，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你说起哪个女孩子这么滔滔不绝的，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照片有没有？啊？哎，你别想逃！”
“快点快点，让兄弟我给你参谋参谋。”
这时乔思思拿着车钥匙进来了，顾盛博如被大赦，赶紧起身：“乔思思你总算来了，快带你老公回去，烦得要死，我也要走了。”
乔思思见齐修然又缠着顾盛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本能地摁住了齐修然，顾盛博撤的比兔子还快。
“老婆你按着我干嘛呀？顾盛博有对象了！”
“人家有对象关你什么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不想啊。”
……
顾盛博走出咖啡厅，耳边还回响着齐修然那个臭小子的话。
喜欢？
恩……
就是觉得她很有趣，看到她会笑，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这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吗？
他不想轻易下结论，来日方长，他想更确定一些。
目前来说，他可以去找明昊谈庭外和解的事了。
二十分钟后，明氏集团。
明昊正在他老爸的办公室里受训。
顾盛博故意挑这个时间进去，明昊看到他很疑惑：“顾律师，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盛博微笑地向两位明先生致意：“刚才接到对方律师电话，楼里有住户愿意给他们作证，来证明明先生那天晚上的确开了超出正常分贝的音箱，且跟他的朋友态度恶劣。”
明昊一听这话，怒了：“谁？是谁？”
明老董事长皱眉看向一有事情就不定气的儿子，十分恨铁不成钢。
明昊是看老爸脸色的，立刻收敛几分。
“那顾律师的意思是什么？”明老董事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很是尊重顾盛博。
明老董事长是个眼明心亮的人，顾盛博索性也就开门见山：“我的意思是，其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是怎样，我们心知肚明。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如今弄成这样是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上了直播引起了舆论。明先生您被架上了必须要维护的程度。既然对方找到了证据，不如我们退一步，和她们庭外和解。”
“你说什么？”明昊的语调又忍不住高了起来，“顾律师，我爸找你来是因为听闻你手段高明，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晴天说成下雨。现在对方不过是找了一个墙头草作证，你就怕了打退堂鼓了？还不如我随便找一个三流律师呢！”
顾盛博勾唇，清冷一笑：“明先生，您父亲提出起诉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在您回国接班的节骨眼上闹了这么一出，让明氏集团遭受舆论风暴。我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把晴天说成下雨。但舆论的嘴我可控制不住。到时候赢了官司，输了舆论的得不偿失，是明氏集团想要的吗？”
“你！”
顾盛博虽然用了尊称，口吻看似尊重，但其实并没有把自己放在低的位置，那种平起平坐的高傲态度激怒了他。可是顾盛博偏偏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戳到了明老董事长的要害，明昊不爽但又不能发飙。
明老董事长微微皱眉，拳头扣桌两下：“可是起诉是我们主动的，请顾律师的意图也是为了借着您在法庭打赢官司的机会为明氏集团正名。现在却说要庭外和解，这……”
顾盛博继续道：“这个案子特别的地方就在于舆论已经先一步审理了。我如果打赢了不算真的赢，我如果打输了那才是真的输。明先生的诉求我明白，所以庭外和解的时候可以拿明昊先生的诚恳道歉来要求她们对波及到明氏集团这一块做出澄清说明，还可以追索她们的损害名誉的赔偿。到时候明先生您对明昊先生的冲动行为做公开道歉并表示会严加管教。”
他刚吸了一个气口，明昊的不爽就再次插话了：“顾盛博你没搞错吧？庭外和解还不算，我还要诚恳道歉。我诚恳道歉还不算，还要把我爸推出来做公开道歉？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啊？！”
顾盛博忽视他，把剩下的话继续说完：“这样一来，明氏集团就可以利用这一波舆论继续吸引大众的关注和目光，只要贵公子做到安分守己，积极向上，不但可以顺利接管明先生您的位置，还能帮明氏集团做正面的宣传。”
明老董事长稍稍思衬了一下，眉眼开怀：“顾律师，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顾盛博点头起身，跟他握手后看向还眉头紧锁的明昊，不做评价地越过他离开。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能听到里边传来父子之间恨铁不成钢的对话。顾盛博心里默叹道：希望明老董事长能活的久一些吧，不然明氏集团的未来真是堪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