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病患者不能剧烈运动。
死后反而无所顾忌。
转头,身旁俊美非凡的青年,夕阳下的侧脸安静漂亮。
心头攀爬出丝丝缕缕的酸楚,我将其归咎于同情。
他都埋到土里了,我还是让让他吧,不计较这人以前的冷嘲热讽。
看在程鹤游这么可怜的份上,我难得试着安慰人:
「行吧,我这人心胸宽广,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你以后要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勉为其难陪你跑步锻炼身体。」谁知我刚说完,程鹤游就发出一阵爆笑,笑得眼尾发红,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程鹤游,他终于止住笑,起身撑在我身侧,自上而下凝视我:
「季明珠,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夸你幽默,我现在还需要锻炼什么身体?」我尴尬一笑。
程鹤游停顿了一下,收起笑容,显得眼神真挚专注,「不过,还是谢谢你。」「还有,我很抱歉,在不了解之前轻易下判断,你并非我曾经认为的那种不堪的人,如果我是你,未必会做得更好。」一片荒芜的心好像被春雨洗过,要冒出新的枝丫。
白月光的杀伤力有点大。
我有点理解傅轩了。
我把季正明、季泠还有苏曼的联系方式一条龙拉黑。
爷爷走得早,奶奶病重后偷偷给我留下了一笔遗产,我还有拍卖画作的吃饭本事,不背靠季家也能生活。
只是以前我不甘心,不肯将我妈和季正明打下的集团拱手让人。
我忍着恶心待季家,就算自己落不到什么好也要给他们找麻烦。
但从碰上程鹤游的那天起,梦里的情节就似乎在按照轨迹一点点运转。
傅轩厌恶我也是真的。
再跟那些人纠缠下去,我可能要像书里的结局一样,流落街头,被卡车撞死。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住回了外公外婆遭遇空难前常住的老宅,也是妈妈长大的城市。
这里没有什么主角配角,只有我真实存在的人生。
我想摒弃过去,开启新的生活。
哪知道,程鹤游也跟了过来。
「能陪我说话的人只有你,连你都不要我的话,我会很孤独。」程鹤游说得轻巧随意,我却忍不住耳朵发烫。
可再心动,我跟他也不可能。
死去的白月光是让人缅怀的存在,书里只是寥寥带过,模糊不清。
或许他的出现是一场意外,但这意外犹如水滴入海,波动微小,并不会对剧情造成什么巨大影响。
我不能因为这点波澜,就像喜欢傅轩一样再次撞得头破血流。
趁着还能回头,我要及时止损。
失去至亲至爱的感觉太痛苦,我害怕了。
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启一段新恋情。
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我准备在交友网站上找个顺眼的男人,谈场阳间恋爱。
程鹤游从背后探过来时,我恰好点开一张动态里的腹肌照。
「好看吗?」
我下意识回复:「还可以,六块整整齐齐,形状不错,皮肤也白。」回过神,我匆忙熄屏,干咳两声。
「随便看看?」
程鹤游笑得如沐春风,我无端有些发冷。
「随便看看都这么仔细。」声音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只是感慨。
「那个,我出门有事,你随意!」
我拎着小包夺门而出。
得赶紧找个男朋友,让程鹤游离我远点儿。
不然这么朝夕相处下去,我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
我在网站上认识了个顶着白色灯球当头像的帅哥,头像背景是纯黑。
应该是个年下小奶狗,姐姐长,姐姐短。
然而当我确认坐在桌前的瘦削少年就是我要约会的人后,我怒了。
没有小奶狗,只有季泠这个狗!
绿茶味儿的。
「季泠,你是不是贱得慌?我不回去你还上赶着来找骂,怎么,我不在季家,影响你和苏曼唱双簧发挥了?」我比季泠大三岁,从他十岁到季家,到如今二十岁。
他和苏曼惯用的伎俩就是装柔弱、扮可怜,一唱一和,让季正明觉得我总有一天会害死他的初恋女友。
哄得季正明放权给他们母子俩接管公司事务,反而把我当作居心叵测的外人。
我实在懒得和季泠废话,径直走出咖啡厅。
刚走到路边,身后贴过来一具单薄发烫的身躯,手臂紧紧箍着我的腰。
季泠长吐一口气,语气发狠:「是,我下贱!」
「季明珠,我就是贱得喜欢你!」
「别再拉黑不理我了,姐姐——」
最后两个字音调拉得很长,我恍惚听出一种狂热痴迷的意味。
大白天如遭雷击,把我轰得外焦里嫩。
这又是什么剧情走向?
身旁忽然停了辆迈巴赫,车窗摇下,坐在后排的傅轩脸色阴沉,面无表情。
程鹤游也不知何时出现在马路对面,太阳光下的面容愈发苍白透明。
我和程鹤游隔着黑白斑马线上的车流相望,人影绰绰,我停下在季泠怀里挣扎的动作。
错落人头,程鹤游的脸隐匿又出现。
绿灯变成红灯,行人停下脚步,对面的人终于消失,再也无法从人潮缝隙中窥见。
季泠的告白来得猝不及防,除了一开始的震惊,更多的是恶心。
喜欢我,就用刀割伤自己,然后不经意表露在季正明面前,陷害我。
喜欢我,就偷偷用我的手机发消息,赶走好不容易真心对待我的朋友。
如果这样都叫作喜欢,那他的喜欢未免太古怪卑劣。
「滚,谁稀罕你的喜欢!」
程鹤游走后,我使出浑身力气,高跟鞋猛地踩上季泠洁白的鞋面。
「珠珠,我们谈谈吧。」
傅轩还是衬衫扣到最顶上,一丝不苟又精致从容的样子。
端坐在车座上,面容冷峻地叫住我。
「好啊,正好我们也说个清楚。」
我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看到后视镜里,傅轩挪到左侧的腿一僵。
季泠被我踩得不轻,一眨眼就被汽车甩到了身后。
我和傅轩的视线在后视镜相撞,最后是他先移开了目光。
「珠珠,外套的事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