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邻居王婶还留在我家，“丫头，你妈的事，我回头跟你说，现在好好在家养养，只

不过你嫂子——

“估计没几天活头了。”

我心下一颤，回头望着我哥。

他还是那副样子，扣着鼻子说：“死了就换一个呗。”

我早就知道他想换老婆，打生分两种，一种是有意的，一种是无意的。

无意的是实在想要孩子，打的重是为了催子。

有意的则是，不想要这个人了，想续弦。而农村休妻是不光彩的事情，死妻子再娶，光彩。

前几天的时候我就看到我哥偷偷塞钱给“打生”的女人。

可我除了让嫂子多穿点，什么都做不了。

还是在王婶的劝告下，我哥才为了好名声去看了看我嫂子。

我也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厢房里，嫂子躺在床上，身上的是昨天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沾满泥土和血。

她就这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好像死了。

我哥推着我让我去探气，我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探向她的鼻息。

“还有气。”

我没转身，盯着嫂子。

然后看到她睁开了眼睛，喊了我一声：“二丫。”

我下意识退了两步，而我哥赶紧向前，哭着说：“青青，我来晚了。”

嫂子好像看不见我哥，伸着手冲着我。

“我想回家——”

我哥握住嫂子的手，“这就是你家，你还想去哪？”

嫂子眼里的光渐渐消散，嘴里还念叨着：“妈，我错了。”

我哥就和嫂子呆了一刻钟，随即就去我那屋睡觉了。

临走前还留下话，“好好看着你嫂子，我忙了一天了，累的要命！要不是你们这些女人，我

会一直输吗？”

嫂子闭着的眼忽然睁开，紧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动不动。

我更不敢回嘴，我怕他打我。

熬了一晚上，早晨六点刚过几分钟的时候，嫂子突然弹起来，握着我的手，求我送她回家。

她哭的比以往都惨，“我认人不清，我已经得到了惩罚。我只求，死后不要葬在这里。

“我求求你了二丫，我嫌这里脏，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她话还没说完，一口气哽在胸口，没了气。

可我握着她的手，哭着跟她道歉，因为我做不到。

就像我根本读不了书，走不出这村子一样。

这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