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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一度 陆放 发表时间: 2023-02-13 15:33:02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我的心头。


我从床上爬起来,缩成一团,尽可能地让自己接触空气的面积小一点。


陆狠已经走了,走时没有给我关门,夜风不断地吹进来,我浑身发凉,全身上下都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脑海中仍没有忘记他刚才的样子。


陆狠头上缠着纱布,头发是披散着的,配上他的脸,有一种残酷的凌乱美。


他阴沉沉的目光就像即将捕猎的恶狼,随时给我致命的一击。


他没有杀我,却给了我十足的震慑。


临走前,他让我管好自己的嘴。


不需要多说什么,我已经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知道他的意思——如果管不好自己嘴,他会让我死得很惨。


我不禁吞咽了一下,喉间尖锐的刺痛差点让我呻吟出来,吞咽尚且艰难,短时间内估计不能说话。


我以这个姿势过了一夜,紧紧抱着自己,感觉自己就坐在悬崖边上。


睁着眼一夜到天明,丫鬟走进来,告诉我,陆放在书房等我。


神经紧绷了一夜,我对周围的一切声响都过分敏感。


丫鬟普通的音量都好像剪子划破布帛,尖厉到刺耳。


怎么又来?他找我干嘛?


我下了床,身体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宛如被成千上万的小虫噬咬,麻得走不动路。


我停了好一会儿,坐在铜镜前,看见了自己白得跟鬼一样的脸色,我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狰狞的红痕格外刺眼。


我找了条白绸,将脖子上的掐痕遮去。


陆放派来通传的小厮还站在院门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再一次进来了陆放的书房,他端坐在书桌后,头上的纱布不减他的风姿,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清冷。


在听到通传之后向我抬起眼,眼中还有来不及收回的沉思之色。


我的心脏几乎瞬间被冻结,喉咙好像又被那只手掐住。


他合上账本,嘴巴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目光不经意地扫到我颈间的白绸,便顿住了。


小厮在我身后关上门,我捏了捏袖口,用嘶哑的嗓音喊了句:哥哥。


陆放愣了一下:你的嗓子怎么了?


他知道陆狠的存在,但好像不知道陆狠做的事。


我低了低头:晚上受寒,嗓子坏了。


陆放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纠结中带着些心疼,他微微一叹:你是主子,性子不必那么软,让仆从偷奸耍滑,随意拿捏,昨夜里没有丫鬟给你值夜?


我犹豫了一下,说:有。


陆狠不知道怎么进的我房间,没让一个人注意到,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免得惹出麻烦。


陆放好像对我这种瑟瑟缩缩,面团一样的性子很无奈,他揉了揉眉心:之前我一直在养伤,没机会跟你详谈,我中药那天……


我瞬间抓紧了膝头的衣裙,不顾嗓子的疼痛开口:哥哥不要多心,葭儿没事。


我这么说着,他脸上的愧疚之色却更深:你……你当真愿意嫁给叶逸?若你不愿,我可以帮你退了这门亲事。


我们都清楚,这门急急忙忙的亲事是为了遮掩那一天发生在我和他之间的丑事。


我愿意。我忙不迭地点头,百分之百的愿意。


但陆放却抿起了唇,似乎并不太满意我的回答,却又无可奈何。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昨夜狠戾的他和现在这个关切我的人,重合又割裂。


我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盯着桌子。


陆放忽然向我伸出了手。


那只手放大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要直取我的咽喉。


我猛地颤了一下,不自觉地惊叫,一下站了起来向后躲,沉重的木椅嘎吱被我推开。


陆放的手滞在空中,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怔愣。


我意识到我的反应太过激烈,猛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宛如刀割一样穿过我的气管。


太疼了,一时不察,一滴眼泪自己冒出了眼角。


葭儿,陆放的目光沉沉,歉意和后悔在他脸上翻滚,悬空的手握成拳落到桌上,手背都因用力而浮现出青筋。


为兄……吓到你了。


你确实是吓到我了,但应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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